Sa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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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歇期回来球员们的状态都明显下降，第一场比赛上场的时候艾伦简直像在梦游，虽然打的是鱼腩球队，但还是被防守得够呛。虽然大家都在卖命地组织进攻，但是还是没能成功地打进一球，甚至在最后关头，还反被对手捡了个漏。

索维本赛季的不败金身被打破，而且输给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升班马球队（注1），这就是是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情，所有人比赛后都沮丧得要命，虽然依然领先排名第二的罗伊整整八分，但是失败总不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一群人里面，艾伦沮丧得最明显，喝水的动作都有气无力，鞋袜脱到一半就开始发呆，直到更衣室里的人快走完才完全清醒过来。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兵败如山倒。多年职业生涯历练的埃尔文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自己年轻的爱将现在心灰意冷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毕竟，在这个索维势头大好的赛季，艾伦正式出场以来，他还未尝败绩的苦涩。

埃尔文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领带，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比赛已经结束了，有什么问题，去问问利威尔吧。”

比赛结束后艾伦一个人在更衣室待了很久，等到外面的喧闹声平息了很久他才走出去。球场里已经没有观众了，艾伦松了一口气走到过道的时候看见有人蹲在那里抽烟。

“利威尔前辈？”并不明亮的火光明明灭灭，艾伦能够认出他来。

“嘘。”利威尔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食指贴在唇角，在路灯灯光下颜色如同白玉一般。

艾伦陪着他一起蹲下来，背包从手臂上滑下来，利威尔帮他扶了一把。

“别和别人说我抽烟的事情， 尤其是埃尔文。”利威尔把烟掐灭，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烟头闪着最后的红光划出一道弧线。

“利威尔前辈也会怕教练吗？”艾伦的手交叉在膝盖前面晃荡着。

利威尔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怕他？”

利威尔把自己的单肩包背好：“小鬼，今天也没开车来吧？”

艾伦头埋在阴影里，利威尔看不清他的表情。失败的阴影笼罩在艾伦的身上，像一道甩不掉的魔障。

“喂，小鬼，我送你回去吧。”利威尔向车库走去，他显眼的红色法拉利就停在那里，让人不得不瞩目。

“利威尔前辈……我有问题要问你。”艾伦在利威尔面前永远都是尊敬而怯懦的，这种态度让利威尔很不满意，他伸手抚平了艾伦皱起来的眉毛。

在大水银岛上那个在原始森林里的梦幻般的夜晚艾伦至今仍难以忘怀，现在看到利威尔他的身体的各个器官就开始不听话，心脏把所有的血液都泵上了他的脸颊，让寒冷的冬天夜晚也变得燥热起来。

艾伦愣了一下，还是继续说话：“利威尔前辈，怎么看待失败呢。”

利威尔摸车钥匙的手停了一下，两秒以后继续动作，三秒以后成功发动，五秒以后周围的空气流动速度开始飙升，当艾伦以为沉默将持续整个车程时，利威尔开了口。

“是埃尔文叫你来问我的吧，那个混蛋。”利威尔砸了一下方向盘。

这大概是利威尔人生中最不愿提起的事情。

利威尔刚被选拔入一线队的时候，是索维城最黯淡的时期。这座城市的命运与这支同名的球队紧紧相连，球队的低潮就是这座城市的地狱。

当时还作为球队主力后腰的埃尔文是这座城市的希望，而初出茅庐的利威尔在大多数比赛时间只能坐在板凳上，看着球场的杀机四伏，风起云涌。只有在比赛锁定胜局的时候，利威尔才能被准许上场，但进入垃圾时间的比赛根本不够利威尔热身，无法刺激到他的神经。

由埃尔文带领的球队，却一次又一次遭遇滑铁卢。

而利威尔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成长起来，终于有一天，他在首发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这是一场噩梦，球在脚下根本无法流动，更像是夏天里粘腻的空气，索维以传控为主的打法被对方的铁桶阵完全打乱。

就在比赛胶着在0-0的时候，利威尔回撤到对方禁区内尽力地防守，对方的前锋一个本不会进的球，在擦过利威尔小腿的瞬间改变了方向，飞向了守门员手指触不到的地方。

球进了。

由利威尔造成的乌龙球。而1-0的比分持续到了终场。

这是利威尔在顶级联赛的第一个进球，是他职业生涯的开端。这件事很多年之后都被讨厌利威尔的人拿来当笑柄谈论，但也只有利威尔自己知道，这是利威尔心里最痛苦的记忆之一，但也是利威尔走上巨星道路的第一步，至少，从这里开始，他不再惧怕失败。

“小鬼，懂了吗？”利威尔扭头，深夜的路上车辆并不多，没有月光，只有繁星闪烁。

索维城——这座刚刚被失败洗礼的城市已经入梦，包括他身边的后辈。

艾伦大概是真的疲倦了，睡得极沉，利威尔把他送到公寓楼楼下的时候轻轻呼唤他他都没有醒。

利威尔从艾伦的背包里摸出钥匙，把他背到自己的背上然后上楼，房东先生看到利威尔本人的时候惊呼了一下，然后利威尔对他做了“嘘”的动作，房东先生会意，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把艾伦送到床铺上以后利威尔还好心情地给房东先生签了一家上下老老小小十几口的名才离开，甚至连房东的内裤上都签了名。

失败又怎么样？

利威尔反反复复地问自己。

这场比赛他仍没有不同，梳理着球队的节奏，兢兢业业地送出了将近一百次的传球，每一次球都被精准地传到目标球员脚下，分毫不差。

足球不是一项能由一位球员主宰比赛的运动，足球的世界里不需要能以四两拨千斤的英勇无畏的王者，而是需要中场球员每一脚精准的传球，后卫的每一次阻挡，守门员的每一次成功扑救，前锋的每一次冲锋陷阵。

虽然能够成功地做到，但得到的结果就未必是好的，失败就如窗外的冷空气一样冰冷无情，狠狠地鞭挞着每一个球员的心灵。

那又怎么样？失败又怎么样？

世界上人无能为力的事情万万千千，足球仍能在脚尖的掌控中八九不离十，但有些事情却是处于永恒的失控中，无论怎么努力都拉不回来的。

利威尔苦笑，想给自己再点一根烟。

注1：联赛分等级的，最高的是超级联赛，然后是甲级（当然有些国家的联赛最高级是甲级，因为没设超级联赛，只是名字上的差别），乙级等等，每个赛季积分最后的三支球队将降级，而下一级联赛的最前面三支球队将升级，被称为“升班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