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玻璃镜 6
一个披着猎奇外壳的花式谈恋爱故事
6
眼前的鸣人消失了，变成了小小的一块玻璃碎片。它安安静静地躺在佐助的掌心里，随着光的角度变化而折射着些许的光亮。
这个世界因为这个碎片而存在，当碎片露出本来的面貌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开始跟着崩塌起来。佐助的嘴角还留着刚才鸣人亲他的温度，那个感觉一点也不像玻璃。鸣人的嘴唇很柔软，很温暖，有些湿润，和他本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有点像是……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
佐助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恶俗的形容词，虽然他知道鸣人和娇美、脆弱这些词语完全不符合，但是那种美丽却是共通的。
然而眷恋那样的温度也没有用，鸣人再度消失了。几秒钟之前他还活灵活现地用过多的语言来骚扰佐助，而几秒钟之后的现在，这个世界再度归于安静。佐助心里的盖子又被打开了，所有的思绪再度被抽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城市存在在他心里面。
像是一副画卷被收了起来，身边的警校的景象统统消失不见。只有那个碎片还存留于佐助的手中。他仍然在警局的附近，时间是深夜。佐助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并没有消逝多少，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在真实的世界里不过惊鸿一瞬而已。小樱站在佐助的身边，扶着他的身体。
“怎么了，刚才突然晕倒了几秒钟。”小樱的手很热，和鸣人碎片化的那部分身体的冷意不同。那是一个活人的热度，鸣人曾经拥有的温度要远超过所有人，他像一颗太阳一样，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光热。
而现在，佐助盯着自己手里那一小块的玻璃碎片，即使它有着尖锐的棱角，佐助也丝毫不害怕它割伤自己。
“哪来的玻璃碎片，小心受伤啊。”小樱看到佐助手里握着的碎片，有些诧异。
“这不是玻璃碎片，这是鸣人的碎片。”佐助的话言简意赅，他现在继续理清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经历的一切太不可思议，让他仍然没能够反应过来。
“鸣人的碎片？”小樱的眉头皱了起来，“所以……那些都市传说是真的了？”
“我刚才不在这里。”佐助跟小樱一边走一边说，在另一个世界里度过了几个日夜让他感觉身体更加疲惫，他需要休息一下，“突然陷进了一个异世界里，然后就遇到了鸣人的碎片，最后他变成了我手里的这个。”
“在那个世界里过了很久吗？”小樱想要透过佐助手心里的碎片找出一些它和鸣人的共同点来，可惜那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玻璃片而已，想要寻找线索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追寻。
“比这个世界里的时间要久，几天几夜的样子。”佐助如实回答。
“哎呀，不是科学能够解决的问题呢……”小樱也陷入了沉思。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的岔口，佐助打开了门。门口仍然摆着两双拖鞋，只是有一段时间，另一双拖鞋的主人不会再出现了。原本不会觉得寂静得过分，因为总有另外一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在公寓里的空间内响起，但现在，所有的静物都选择了保持沉默，佐助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已经不再需要做两人份的饭菜，不再需要在睡觉的时候锁上房门，不再需要在自己洗完澡后还留着热水器的开关。一切都被独占了，可是独占却没有带来任何快慰的感觉，反而则是巨大的空虚与寂寞包围了人的身体。
佐助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打开了鸣人的房间。鸣人的床头上放着两人刚刚进警校时候的合照，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佐助拆开了这个相框，找出了其中夹层的小小空间，把鸣人的碎片放了进去。
啪嗒一声，鸣人的碎片落了进去，此后再无声响。佐助又把相框装了回去，鸣人的房间很乱，他帮忙把垃圾带到了门口，又整理了一下。他坚信鸣人会回来的。
佐助在陷入床铺的第一秒钟就开始进入了睡眠。他实在是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刚刚执行完一次重要的任务，又目睹了自己搭档碎裂，在那个世界的睡眠似乎在这个世界并不起效，佐助太需要睡眠了。
只是就算是在睡梦里他也不能够安静下来，鸣人在梦里吵吵嚷嚷，喊着要去吃一乐的拉面。他们一起去农贸市场里采购一周份的食材，鸣人在卖叉烧的熟食店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掏钱买了几块。佐助则在蔬菜摊位前站了一段时间，挑了最新鲜的番茄才心满意足地付钱离开。
一切都太熟悉、太日常，他们仍然在警局的会议上拌嘴，在每天回公寓的路上一言不合就开打，下手的时候回注意力道，总之不会让对方受伤。在出任务的时候，则会安心地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自己的搭档。根本不需要有后顾之忧，因为佐助足够信任鸣人，也觉得自己能够胜任鸣人的信任。
梦里的一切都是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东西，发生得都好像鸣人没离开一样。和鸣人的碎片单方面的聒噪不同，完整的鸣人更沉着、更冷静，该安静的时候也会安静，经过努力的思考，往往能够想出不错的解决方案。
只是美梦总是比噩梦来得残酷。噩梦在醒来的一刻能够让人感到庆幸，而美梦被戳破的一刻则沉痛无比。
佐助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和鸣人的公寓就像是碎片所存在的那个世界一样空旷到广袤，找不到边际。
佐助把那个装着碎片的相框放到自己的房间里，虽然碎片不会再还原成那个碎片状态的鸣人，只是这种就在身边的感觉，总是会让佐助觉得安心一些。
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他必须要把所有的鸣人的碎片都找出来。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决，作出错误的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