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to

宇智波鼬在鸣人的窗户边停了很久，佐助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看早间新闻，关注股票行情，收拾房间里已经被他整理得很整齐的东西，然后打开新买的小说开始看。

鸣人不知道为什么佐助钟情于这种在他看起来很无聊的爱情小说，在他的印象里，吸血鬼就应该像是小说里的黑魔法师一样，只看那些厚厚的魔咒集，念出一堆叽里呱啦拗口的咒语，把房间里的普通杯子变成一只活蹦乱跳、只会吐出金币的青蛙。

“在想什么？”佐助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把书翻过一页。电磁炉上隔着的茶壶开始冒起烟雾，佐助把书放下。热水倒进放着锡兰红茶的茶壶里，茶香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同类，用那双漆黑如夜色的眸子打量着室内发生的一切。

是个人被人在窗户边上的人盯着都会紧张的好吗！更何况鸣人家并不是在一楼，而是在十八楼这种望下去都会让恐高症患者腿脚打颤的地方。鸣人把视线转移到了宇智波鼬的脸上，结果对方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还若无其事地冲着鸣人笑了笑，那张和佐助过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了平和的表情，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正黏在十八楼的窗户上随风飘摇的境况。

“那个……真的没关系吗？”鸣人伸出手指，对着佐助指了指窗户上的人，“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喝茶吗？”佐助并不想理会在窗户边上招手的宇智波鼬，拿出一个新的茶杯给鸣人也倒了一杯。

“哈哈……”

不是很懂你们吸血鬼。

鸣人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自己跑到了楼下。从楼下的角度看来，飞在十八层的宇智波鼬和走在平地并没有什么差别。他好像站在一家人门前等待着别人开门的普通访客，而鸣人身边也有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人在意这位一飞冲天的吸血鬼先生。看到站在楼下，谎称自己来“扔垃圾”的鸣人，宇智波鼬欣然从十八楼的高空飞了下来。他好像并没有感觉什么不愉快，脸上的笑容也远远比佐助的温和可亲。

“你就是佐助的同居者？”宇智波鼬的辫子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佐助的年纪鸣人尚且不可猜测，那这位是佐助的哥哥的人，可能更是要比鸣人大到不知道多少岁。鸣人不敢轻举妄动，木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意识到鼬在说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

“你身上有佐助的味道。”鼬的眼睛眨了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虽然仍然是在笑着，却多了很多鸣人看不懂的意思。

“你知道吗，佐助是我们家里难得的素食主义者。”鼬的指甲上涂了黑色的指甲油，但是却没有违和感。

“‘素食主义者’，是什么？”鸣人的眼睛睁得很大，并听不明白鼬话里的含义。

“我的意思是，他从来不会吸人血。”

“鸣人，走了。”佐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十八楼到了一楼，他拉着鸣人的肩膀，想把人带回到房间里去。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家族，也不会待在你的身边。”佐助精致的脸上表情仍然冷若冰霜，“我甚至可以不姓宇智波，你们不必再费尽心思了。”

“真的不想回去吗？”鼬的头发随着忽然吹起的风飘扬起来，他的半张脸埋在云的倒影里，眼睛里的情绪并不是很清晰。他们不怕阳光，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在这样的时刻，鸣人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并不属于他们，而他们，则并不属于这个普普通通的人间。

“我不会想要回去的。”

“你不会习惯这里的，他们都和你不一样。”

“你回去吧。”佐助转身，顺带把鸣人拉上。他不想再和鼬对话，鸣人刚刚迈开脚步，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诶，为什么我现在在这里？”鸣人有些意外，鼬已经不在楼下了。佐助刚才泡的茶凉了，他又重新往水壶里加上水。电磁炉重新开始运作起来，沙沙的声音蔓延开来，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是佐助却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启嘴唇，鸣人不知道为什么忐忑不安，一颗心脏砰砰砰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从一开始见到我就知道了吧，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鸣人当然知道。被咬的痛感回忆起来就会让他浑身颤抖，那种恐怖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是普通人类没有办法给予的。

佐助不是普通人，就算他现在和鸣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普通人过的生活。

“我……”鸣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向来直来直去，在这件事情居然也举棋不定。就算知道是危险，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不知道是出于过度的同情心还是过剩的好奇心，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那一些什么，鸣人没有办法从心底抒发出来的东西。

鼓噪着隐藏在黑暗的地方，随着那双黑暗的眼睛而变得晦暗不明，可能在最初的时候，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已经冥冥之中注定好了。

“不想回去的话，就待在我的身边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鸣人试图把这些利害关系讲得更理直气壮一点，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算了，放弃了，就这样吧。鸣人在心里自暴自弃。

就当自己给自己一时的好心交了个税。

站在鸣人对面的佐助板着脸，水又烧开了，水壶的盖子随着蒸汽的上升而不断地跳动着，发出“呜——”的声音，佐助的帅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我知道了。”

“才不是本大爷求你留在这里！”鸣人大声叫着抗议，但语气里根本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然后就被一杯热茶堵住了还没说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