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to

把这几天写的硬盘文都放出来，有没有觉得惊喜（x

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很多，虽然写文还是为了自己写的，但是发出来接受观看和评论的时候，心情都很忐忑。谢谢大家的鼓励，稍微稍微，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自信吧

这篇是正宗的贺文，祝鸣人生日快乐！

佐助十岁的那年，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

他坐在手术室的门外，开着的窗户把阴冷潮湿的空气毫无保留地送进他的肺腔里面，连带着远处工业区的废气一起，这让佐助觉得有些想要咳嗽。

急诊室的门紧闭着，佐助透过一道小小的窗户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只能坐在长凳上面。

佐助听自己的母亲说过，他出生的时候也是在下雨的。那时候他形容尚小的哥哥也像他十岁的时候一样，焦躁不安地守在手术室外面。

淅淅沥沥，让人没有实感的细雨逐转变为连绵不绝的大雨，然后突然反常地打起雷来，闪电划破了天空。随后，佐助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和他的兄长懵懂而又如释重负的声音。

十岁的时候，那场雨从一开始都来势汹汹，并不是季雨该来到的季节，雨势却连绵不绝，这多少都让人觉得心烦意乱。他的人生似乎也被暴雨弥漫着，每走一步都在拖泥带水。那些雨点淌过他的身体，流过他的头皮、耳朵，最终流到他的脚底。

他从那么远的地方带着水汽漫步而来，直至今日。

 

在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之前，佐助先醒了过来。

外面还是在下雨。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佐助花了五秒钟的时间来思考，他有没有把阳台上的窗户关上。阳台上还晒着被挂了有几天的衬衣和裤子，要是没有关窗，那么它们注定要被再过一遍洗衣机。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佐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披了件外套去阳台上收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听到自家大门被打开，他的合租人刚刚夜班下班，手里拎着热乎乎的夜宵和冷冰冰的、还带着雨水的雨伞走进公寓。

金发的青年有意地把自己的脚步放得很轻，让自己的声音不足以吵醒本该处于睡眠状态的佐助。

信奉着早睡早起的宇智波对于睡眠时间从来不肯妥协，就算是在外面有不得不去的应酬，也会在睡觉时间的前一个小时开始准备回去。所以鸣人也学会在下夜班回到家的时候把自己的动作放轻，这是他们相处很多年养成的习惯。

所以在黑暗中看到裸着上身，只披着一件没有拉拉链的长袖外套的佐助，鸣人还是很意外的。他把客厅里的灯打开，佐助看了看脚边，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踢到鸣人放在墙角，很少会拿出来弹的那把尤克里里。

“佐助！”鸣人一惊一乍地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你怎么还没睡！”

“我……”佐助回头看了眼鸣人，被雨声吵醒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更何况佐助又有严重的起床气。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怒气值在不断地上升，觉得看到的一切都挺碍眼的。

阳台上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也好，鸣人手里提着那把被雨水完全打湿了表面的、在往地板和地毯不断落下水珠的雨伞也好，还有那个因为撑了一把女式雨伞，T恤的肩部被浸透了一部分的、正在傻笑的青年也好。

好吧，佐助揉了揉被灯光刺激而有些适应不过来的眼睛，其实最后那一项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把伞放到厨房的水槽那里去，”佐助指了指鸣人手里的雨伞，打开了阳台的门，“你也快点把衣服脱掉，去洗个澡，衣服就一起扔到洗衣机里去，明天早上你记得晾起来。”

“阳台的窗户又没关吗？”鸣人听从命令把雨伞放到了水槽里面，但是却没立刻去洗澡，而是从自己带回来的那碗关东煮里抽了一根龙虾丸出来，塞到了佐助的嘴边。

佐助忙着收衣服，没有理会鸣人的龙虾丸。鸣人湿漉漉的肩膀在佐助的连帽卫衣上蹭了两下，做出了一副让佐助觉得相当微妙的表情。

“我刷过牙了。”佐助不想看鸣人努力睁大的眼睛，还有伪装出来的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刷过牙待会可以再刷嘛。”鸣人把自己的脸又送到了佐助的眼前去，他们中间隔着一堆被雨淋得微湿的内裤袜子还有衬衫。

佐助把阳台的窗户关上，回到了客厅，鸣人也跟着他走到了客厅里。佐助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巴，鸣人见状，收起了他那副装出来的，夜班同事女导播说很有用的卖萌表情。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把龙虾丸的第一个丸子塞进了佐助的嘴巴里，佐助刷完牙有一阵子了，味觉有点麻痹，丸子还很烫，他过了几秒才感受到。

不过夜里很冷，吃点烫的东西也不错。龙虾丸的鲜味在这样的深夜里还是相当振奋人心的，佐助的起床气已经消失了大半。

鸣人坐下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夜宵，他吃得很快，狼吞虎咽，时不时地还喝下几口滚烫的汤。看得出来是很饿了，毕竟在六点吃完晚饭到现在大概凌晨三点，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佐助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来，他把一根干净的浴巾披在鸣人肩膀的地方，谨防他着凉。

“我也不知道诶，毕竟坐在录音室里，戴着耳机，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鸣人从自己的夜宵里抬起了头，“出大楼的时候，就发现下雨了，伞还是同事借我的，她的自行车里还有另外一件雨披。”

“也是。毕竟天气预报没有说今天会下雨。”佐助倒了杯水过来，“不过这几天上班都记得带个伞吧。”

“遵命！”鸣人很快就把那一大碗的关东煮消灭完，佐助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时间正是10月9日。

他又想起了自己刚才梦到的那些，过去经历过的事情。

十岁的手术室外面大雨倾盆，佐助听到医生说出那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世界再度崩塌了。

那些雨水已经被转化成了他世界中的洪水，淹没了他的身体，再多一秒钟，呼吸都要被剥夺了。他的兄长已经离开家很久，现在宇智波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过那个失去了父母的地方，也不能再被称为家了。

主刀医生冷漠地摘下口罩，他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只是这个孩子看起来无依无靠，还是让他觉得有点担心。

“你还有家人吗？”

“现在开始没有了。”佐助面无表情，他的黑色眼睛就是窗外地面上的死水潭。

“佐助佐助！”有个金发的，比这个黑发少年还要更矮一点的小孩子从远处跑来，他没有带伞，浑身都湿透了。他的身上带着冷和湿的气息，脸上不知道是雨痕还是泪痕的东西让他看起来远比这个刚因为车祸失去双亲的小孩子更加可怜。

就算是这么个小朋友，却好像无限大的力量。他张开了双臂，把还是小小的佐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以后我就是佐助的家人！”

“好色仙人以后也是佐助的爷爷！”

“我的人生，都分给佐助一半！”鸣人湿透了的身体就抱着佐助，这让佐助真切地感受到了窗外的冷意，“不，全部给佐助都可以！”

佐助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他终于知道这个十岁的秋天对他来说究竟有多冷，气象预报说拉尼娜即将席卷一整个下半年，他们即将迎来寒冬和好像长得仿佛不会再迎来白天的黑夜。

他终于感觉温热的液体从他干涩的眼眶中流了出去。

鸣人是那个把他从命运的潮水里拉起来的人，是那个在无数的雨夜里，为他撑起伞的人。

后来，他们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在十代的末尾，他们又迎来了一场告别，自来也也去世在一个雨夜。

他走得相当安详，生命终结在自己的床上，也许终结在一个有酒有美人的梦里。

那时候的鸣人开始像个大人一样，安安静静地为自来也处理后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佐助觉得，鸣人终于开始真正地长大了。

可是，当他在深夜想到鸣人的房间里拿点东西的时候，却看到鸣人一个人躲在墙角，偷偷地抹眼泪。

也许他们是在感情方面相当笨拙的人，不论如何不安、如何悲伤，都无法把这种感情正确地表达出去。

从那时候起，佐助也想要为鸣人在雨天的时候撑伞，做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鸣人在电台的工作总是被安排在晚间。佐助偶尔失眠的时候，也会打开本地电台，收听那一档节目。

其实除了开夜车的司机以外，这档节目并没有太多的听众，但是鸣人却对待得意外认真，不像很多夜班的主播一样，放几首歌草草了事。就算没有观众打进热线，他也会相当认真地谈谈最近的见闻，说说自己的想法，实在没有内容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的节目变成一个小小的ktv，在里面唱歌给自己听。

由于工作时间是错开的，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傍晚这段时间相见。

不过就算过着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正常的作息，鸣人每天出门工作的时候仍然带着笑脸。

佐助人生里该发生大事的时候，全都在下雨。所以当他在晚上九点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地面是干的，他感觉到非常惊讶。

九点还不算晚，他先去蛋糕房提了自己早就订好的蛋糕，又去鲜花店拿了长柄的玫瑰花束，他穿上了一套正式的西服，在秋天的夜里顶着风，拿着夸张的长柄玫瑰和蛋糕朝着鸣人的单位进发。在路过一家拉面店的时候，他还是停了停，打包了一碗味增拉面。

到了直播间外面的时候，时间正好十一点五十分。导播小姐见过鸣人手机里设为锁屏的佐助熟睡的照片，所以毫不在意地让佐助坐在办公室里。

佐助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收音机，鸣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响起来。

“好的，现在已经临近十二点了。那么刚才新闻的那一块先告一段落，现在进入观众热线时间，希望今天能有人打电话进来。不过正在开车的司机，电话禁·止·哦。”

音乐的声音被调大了一些，导播小姐把热线通道打开。鸣人佐助透过玻璃，看到鸣人把手举了起来，似乎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因为鸣人是背对着他，所以并不清楚鸣人的表情。

“那么，就先来接通今晚的第一通电话吧！”鸣人的声音仍然元气满满，听不出一点的疲惫。

佐助听着自己手里的话筒，鸣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佐助赶紧把收音机关掉，不然会对电台那边的节目产生影响。

“你好，请问今天的第一位听众是男士还是女士呢？”

“……男的。”

“啊，这位先生的声音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呢。”鸣人在电话的那头笑起来，他做节目的时候其实和平时的声音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些懒洋洋的部分都被收了起来，沙哑的那一部分也被微妙地掩饰住了，“这位先生有什么想倾诉的吗？”

“我有一个朋友。”

“跟我一样呢。”这个主持人有些多话，总是忍不住打断观众的话，“而且跟先生您声音很像的那位朋友，可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的烦恼是，我喜欢我的朋友，可是他只把我当家人，怎么办。”

“这确实是相当烦恼的事情呢……”鸣人的声音顿了顿，“不过要看这位先生的朋友究竟怎么看待先生了。如果他也喜欢先生的话，请不要大意地告白吧！”

“那么，主播先生。”佐助朝导播小姐眨了眨眼睛，导播小姐把音乐切了进来，鸣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朝着玻璃外的导播室望了一眼，却看到了拿着玫瑰、蛋糕和拉面的佐助。

“佐助？”鸣人有些慌张地摘掉了自己的耳机，“你怎么来了？”

佐助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时钟敲了十二下，外面的雨声传进了办公室里。

果然，还是来了。

雨不只会带来坏消息的……吧。

倒霉了那么多次，偶尔也会有好事发生的。

“那你说的朋友……”鸣人从直播间走出来，头发被耳机压塌了一片，还没来得及整理。

“生日快乐。”佐助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礼物，“拉面再不吃会涨掉。”

“要吃！”鸣人举起手，找了张空的办公桌坐下来。

反正夜间节目，也没那么多听众。

“那么在节目刚才说的事情……”

鸣人的声音在吃拉面的时候变得很模糊，但是佐助全部都听得清。

果然下雨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有好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