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to

前篇：上

是一个平行宇宙交错的故事

一个以夏天为背景，却没有带上夏天的热度的故事

画风大家脑补一下新海诚！

进入青春期以后，甚至在我每天入睡的时候，我都能听到自己骨骼在生长的声音。我的嗓音变得要比以前沙哑、低沉，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美妙，我自己觉得像只公鸭，但佐助告诉我，等变声期完全过了，我的声音就会变得像他一样。我比以前更加关注外貌，嘴唇长出来的那些细密的金色绒毛，我偷偷地对着镜子用爸爸的电动剃须刀剃掉。

但我偶尔也会怀疑，我真的能长成一个很好的大人吗？当我问我的妈妈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手里正拿着烤糊了的栗子蛋糕。她心情不好，所以很不耐烦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这要看你自己”。

栗子已经上市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气。爸爸要赶着在台风到来之前到达单位，妈妈似乎则把雨伞和雨衣交到我的手里。

这大概是这个夏天最后的一场台风了。

我站在车站的雨棚下面，手里捏着两块自己烤的栗子曲奇。

公交车终于来了，我想要见到的人也如期而至。他眼角的细纹似乎减淡了一些，皮肤仍然有些苍白，没有什么表情。我向他招手，递出手里的两块栗子曲奇。

“自己烤的吗？”他挑了挑眉毛，我知道这是他愉悦的表现。

“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欲竟然这么强，重重地点头。

“谢谢你。”他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似乎在介意着什么。

究竟在介意什么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做出了强吻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的糟糕大叔。

好吧，也许不那么糟糕。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在他眼里我或许只是稚气未脱的小孩，但是他简直是我在梦里都在憧憬的对象，这样强大、帅气又沉默寡言带着神秘感的大人。

“为什么只有在台风天才能看到你？”我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两块用蕾丝布袋装着的曲奇躺在他的手心里，我用的是爱心的模具，可是这又让我觉得有些傻气。是不是只有小孩才会注意这种细节？

“饼干很可爱。”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谢谢……不对，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我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做出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我问了宇智波家的美琴阿姨，她说宇智波家没有一个叫做佐助的人。”

“那是因为……”佐助的手停了一下，“我不是这里的人。”

“你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吗？”

“我是。”佐助的眼睛垂下来，“宇智波美琴是我的母亲，宇智波富岳是我的父亲，宇智波鼬……是我的兄长。”

“怎么可能？”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明明看起来和美琴阿姨年纪差不多。”

“鸣人，不知道你接不接受，我们大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花了一段时间来听他的理论，他也是这个小镇的人，只是他生活的那个小镇上没有我。他用了我听不太懂的平行时空的理论，我们生活的环境都相同，周围的人也一样，每天在遭遇、在经历的日常并没有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是他所在的那个时空没有漩涡鸣人，而我所在的时空则缺失了宇智波佐助。

每当台风过境，巨大的气流波动将时空的界限扰乱，我们才能够在这个小镇的入口相遇。

“太残酷了吧……”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被他说服了，这足够用来解释我们为什么只能在这样的天气里相遇。像是为了隔绝我和他，两个时空才被割裂开来一样。

“而且……对于鸣人你来说。”他把装着栗子曲奇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提在手里，“我的时间是逆流的，正如你对于我来说，时间也是逆流的一样。”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个大叔啊，鸣人。”他终于笑起来，却让我觉得隔着车站外面的倾盆大雨。我在心里祈祷雨永远都不要停下，台风可以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如果你跟着我离开这个车站会怎么样。”就留在这里。

“我不是这里的人，待得越久只会让我的存在越稀薄，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雨停的时候，他还是上了那辆公交车。

于是，之后的秋天、冬天、春天，我都没能再见到他。

我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去那个车站。

就算台风来了，我也只是撑着伞远远地望那里一眼而已，看到他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我便跑开。再偷偷望回去的时候，他仍然站在那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想，他一定会觉得我莫名其妙，毕竟上次他向我解释的事情，在此刻的他面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就这样违背着自己的心意，我也慢慢成长起来。我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难听，小樱甚至难得地夸我很有成年人的魅力，我开始交往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然后火速分手，其实她不喜欢我，我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她。我再也没有在台风天靠近过那个车站，直到我终于觉得自己长成了一个大人。

二十出头，仍然是年轻气盛的年龄。我第一份工作的老板让我必须在这样的天气加班送一份文件给他，我想要从公司回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大雨倾盆，公交车的收音机里播报着这一场台风的名字和风力等级，我竖着耳朵听着，心却因为台风这个词汇而变得潮湿起来。

我下车的时候，他已经等在车站里了。那时候的他二十多岁，自然没有四十岁的时候那么耐心，没有成年人的魅力，甚至有些毛毛躁躁。遮住眼睛的刘海消失无踪，两只黑色的眼睛都暴露在空气里，皮肤仍然白皙，状态却比以前要更好。

我想，他应该不会因为我的缺席而失望，因为对他来说，那都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他只记着四十岁的时候我的样子。我也有些好奇，如果是他的话，听到我那些对于平行时空的解释，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但是看到他急躁地等待着我的样子，我想他一定比我更勇敢一些。

“你来迟了。”我意识到现在我们年龄相仿，他自然也不具备着中年的他才会有的包容。他的头发翘得像只刺猬，棱角分明的脸在光线不好的台风天里显得英俊，甚至带了一点逼人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朝他摆摆手，正准备解释是工作上的事情，可是当我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又吻了下来。

和四十岁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不同，带着雨水味道的吻霸道地侵入我的口腔，不容我拒绝。

就这样接受吧。就算只能够在夏天见面又怎么样呢。

我扔掉了手里的公文包，环住了他的腰。